相思错

又来码片段了，恩。

前文：片段1、2

以及黄少并没有死啊！没有啊！！！看我真诚的眼睛！

片段3是周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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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

南方的丛林，植被茂盛，藤蔓蜿蜒而上又逶迤而下，争先恐后地填满所有空间。还总是在下雨。

这一次的雨已经连续下了好几天，似乎依然没有放晴的样子。

虽然在这种深山老林里，放不放晴的也没多大意义。但周泽楷考虑到随时可能遭遇的敌人，是绝不愿意让火药有任何一丝受潮的可能的。尽管他自己浑身上下已经几乎没有一点干燥的地方了。

不过也还是比三天前好了很多。

三天前他进入这片丛林埋伏，等待大部队的最终合围。无边的丛林里，漫长的独自一人的等待，阴冷的没完没了的雨，以及时刻不得放松的精神，让他的反应神经接近崩断的边缘。

直至他遇到了这个家伙。

差点就误伤友军的他，在意识到对方脱口而出的是自己熟悉的母语时，将将停住自己已经扣住扳机的手指。他在下一秒不禁庆幸，幸好普通话和越南话听起来是如此的不同。

不过当最终看清两人之间的形势，他又涌上另一种庆幸：对面那个家伙的匕首，距离他的颈动脉，也不过只有五公分而已。

“嗨嗨嗨，枪口先移开移开。”

周泽楷马上移开枪口，对方也同时收回匕首，即使早已被雨水冲刷皮肤冰冷得快要失去知觉，他也依然能感觉到一道冰冷的芒在他的脖颈喉结间浅浅划过，瞬息间隐没不见。

这是个高手。周泽楷在心里作出了评估。

但这不能怪他，也不能怪对方。就算是白天，这里的光线也不太好，何况现在是在夜里，还有白茫茫的雾气和雨水。他要感谢对方的眼神，还有自己的领章帽徽。

“吓死小爷了，真是的你怎么这么冲动嘛。还是用枪的。用枪干嘛啊你说，又容易暴露位置还不好补给。下次学学哥，用冷兵器，冷兵器才是男人的浪漫。诶怎么我现在说话也成这个腔了哎哎哎……”

周泽楷把枪又用油布包好，静静地听着对方絮叨。从一开始的招呼，到现在显然的自言自语。差不多快四天90多个小时没有见到一个活人的他，还是觉得有温暖的欣喜。

“你怎么都不说话？哪个部队的？别不是哑巴了？受伤了？我去你该不是混进我军队伍的越南奸细吧？！”

周泽楷赶忙出声：“不是。番号XXXXXX。”

“哦哦，果然是113团的。我111团的。你呆这几天了？”

“……三天。”

周泽楷很快知道了，这个用匕首的高手叫做黄少天。刚刚与队友分散进入这片丛林。任务与他一样。秘密潜入，定点清除，接应后援，找准机会协助后续部队实施夜袭。

两个人一起蹲在树上，头碰着头，小声交换着自己了解的情报。坚持了这些天，他的心里终于有些微的轻松，后续部队正在逐渐赶上来。他不再是一个人堙没在这南方无垠的绿海里。

深夜的丛林，依然阴冷潮湿。乳白色的水雾湿气粘腻得难以呼吸。黄少天的动手能力很强。都是在树上，他却奇迹般地用芭蕉叶子和别的什么藤蔓枝子搭了个树屋。尽管还是防不住大雨，但至少雨水不会直接打在身上，也不过几个小时，身体就开始暖和过来。

而这个黄少天，好像也终于累了。

“兄弟借我靠一下。等要天亮了就弄醒我。那个混蛋也要来了……”

只是这么说着，肩膀上一沉，黄少天已经陷入梦乡。

混蛋？他能听出语气里其实并没有什么不悦，反倒有淡淡的亲昵和信任。就好像现在自说自话地就靠着他的肩膀睡着的这个人。

等到天亮，黄少天的战友就要跟他会合，而自己的队友跟自己约定的会合时间也是在这一天，黎明之前。

他们两个人在茫茫林海中遇见，随即又要各奔东西，不知道在这场战争中会有怎样一个结局，更不知道将来有没有机会能再见到。但这一刻他肩膀上一点还带着潮气的暖意，让他绷紧了三四天的神经终于舒缓下来。连同打在头顶芭蕉叶上没完没了的雨水声，也不再让他心烦。

他甚至想起小时候姆妈抱他在膝上，偷偷给他读那些粘上主席选集封皮的“楷楷不能告诉别人家”的书里的句子。

隔窗知夜雨，芭蕉先有声。

“黄少天，要活下去。一定要。”

他把耳朵贴在睡着的人温凉的面颊上，眼睛盯着树屋外面漫漫的雨幕。从树冠的缝隙中，他已经能分辨出一丝不同于夜晚的明媚的深蓝，天就快要亮了。

………………

周泽楷挺直腰背，胸口戴着个大红花，端正地坐在台下，表情安详地听台上冯司令员宣读嘉奖名单。

三等功、二等功、一等功……

战斗英雄……

他毫不意外地听到自己的名字，还有那个黄少天的名字，不止一次出现在冯司令员过于抑扬顿挫的嗓音里。他有点点激动。他想，应该马上就可以见到黄少天究竟长什么样子。

应该和他的语速一样，是个明锐的飞扬的年轻人。那天晚上看不太清楚，但是他的身材应该是那种修长的柔韧的，隐含着爆发力的高个儿。

他有些不耐地向他的同一排侧过目光。也许就在这排人里面。他们都是等下要起来接受嘉奖令的。

会是他，或是他，还是他？

周泽楷发觉自己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紧紧握住了，手心里有潮热的汗。

“下面宣读烈士名单。……黄少天。”